陆象山与杨慈湖师弟关系辩证

日期:2010.01.01 点击数:27

【类型】期刊

【作者】 

【刊名】现代哲学

【关键词】 陆象山与杨慈湖师弟关系辩证

【摘要】慈湖与象山,固有师生之谊。然慈湖之学,并非主要得力于象山,而是在其父亲的教诲下研《易》、并深造自得的结果。慈湖对象山学之贡献,更多体现为对陆门声势的壮大。考察慈湖、象山师弟之授受关系,可知后世以慈湖最得象山之真传,不啻为儒家心学史一大误会。 【关键词】陆象山;杨慈湖;师弟关系;心学 中图分类号:B244.8 文献标识码:A 文章编号:1000 - 7660(2010)02 - 0116 -07 在象山的众多弟子中,以浙东杨慈湖声名最著,学术成就最突出,对后世影响亦最大。黄宗羲在《宋元学案》中,将《慈湖学案》置于象山门人之首。乃至有将象山之有慈湖,譬之于朱子之有黄干、阳明之有龙溪者,备言慈湖弘扬陆学之大功。吾人学术研究,似较易钻入一误区,即某人一旦归于某人门下而卓然成家,便想当然地以为此人必继承、发挥其师说,至少亦是对其师说的合理性创发,而较少对其师弟关系本身进行审慎地探析。当前学者对慈湖思想之研究,亦颇染此病,多谓慈湖使象山学百尺竿头、更进一步,使其“唯心论”更圆融、彻底云云,而对慈湖与象山之师弟关系,率多沿袭旧说,独缺乏深入的学理考察。事实上,如仔细阅读象山、慈湖年谱等相关文献,就不难发现,慈湖于象山学之传扬固有大功,而象山心学对于慈湖心学之影响,实远较人们想象为逊。质言之,象山学对于慈湖学之形成,并不具有决定性意义。兹撰此文,先考证象山与慈湖之师弟关系,辨别其思想异同,然后评定慈湖于象山学之地位。 同象山交往之前 从地域上说,象山弟子大致可分为两拨:一属江西籍,以傅梦泉、傅子云为代表,多为象山在其家乡金溪以及贵溪应天山讲学时所收,因家乡讲学之书屋名槐堂,后世遂以“槐堂诸儒”冠名;一属浙东籍,主要指杨简、舒磷、沈燮、沈焕四人,因其家乡地傍四明山和甬江,世称“甬上四先生”或“四明四先生”。四先生都有较深的家学渊源,学问来源较复杂,彼此更互为亲朋学友,以道义相磨砺。他们年龄与象山相若,后虽同列于象山门墙之内,但其最初的儒学思想,均非承自象山。其中以慈湖最为突出。 慈湖的父亲杨庭显本人即为当时的儒学名家。象山在未识杨庭显之时,已对其德行学问多有耳闻,后曾称赞说:“年在耄耋而学日进,当今所识,四明杨公一人而已。”舒磷言及自己学术师承时,特将杨庭显与张栻、象山并列:“吾学南轩发端,象山洗涤,老杨先生琢磨。”老杨即慈湖之父,实为慈湖第一任老师,对慈湖思想之影响,实未必在象山之下。慈湖多次忆及父训:“某未离膝下时,知有先训而已。……不负先训,勉勉于今,未至于自弃。”“德不可忘,惟勤惟精,此某所以不敢荒,而亦先训之本旨也。”如果说此类道德教育尚属正常的儒门庭训,从后来慈湖的心学成就看,父亲的启迪也至关重要。慈湖曾说:“某自总角,承先大夫训迪,已知天下无他事,惟有此道而已矣。”对于此道的为学门径,杨庭显所传儿子的工夫就是“时复反观”,即时时反观于自己的内心。这正是慈湖心学工夫的基本途径。兹再举慈湖所记其父的语录数则: 反观内索,久之乃得一,既而又内观索,又得二三。此心即道,一体二明。心无所求则乐生,此非亲到者有所不知。人心至灵,惜乎错用却。吾之本心澄然不动,密无罅隙,时人自己尚不识,更向何处施为。人之举动皆有妙用。人之本心本自寂然。大舜之心,即瞽瞍底豫之心,瞽瞍底豫之心,即大舜之心。人以念虑为心,是致为学疲劳,或自觉,则见本心矣。(以上每句单独为一则) “反观内索”、“此心即道”、“本心澄然不动”,“人之本心本自寂然”,这种染有浓重佛禅气息的本心观,成为慈湖再也抹不去的思想烙痕,也是他后来不能真正解悟象山之“本心”的原因之一。 象山素有早慧之名,但与慈湖本同龄人(象山长慈湖二岁,二人交往初期互相以字相称,慈湖之父则为象山忘年之交),中进士也比慈湖晚。故慈湖最初的心学思想,自不必源自象山,而是在其父思想浸润下读书善思、自得于心的结果。宋明间,但凡卓有成就的心学家,虽可由某先圣经典相契而成学,其最终的心学见地,仍多来自个人的深造自得,因其所悟不同,其心学特质也不尽相同。众所周知,程颢即认为“天理”二字乃自家体贴出来,象山自谓其学是读《孟子》而自得之,阳明心学也与其“龙场之悟”中的心理体验关系密切,而慈湖之颇具特色的心学思想,极可能与他早岁读《易》有关。象山在《杨承奉墓碣》中写道:“仲子简尤克肖,入太学,治《易》,冠诸生。”可以想见,慈湖在太学的几年中(此时尚不识象山),最擅长的学问乃在易学。他自己也叫忆说:“少渎《易大传》,深爱‘无思也,无为也,寂然不动,感而遂通天下之故’。窃自念:学道必造此妙。”后来他著有专门研究易学的著作(《杨氏易传》、《己易》等)。对易学思想的独到吸收,是慈湖心学不同于象山学乃至后来阳明学的一个重要原因。如果说慈湖心学乃因其读《易》而深造自得的话,那么慈湖从《易》中悟到了什么呢?简言之,他从阴阳、八卦、六十四卦、天地宇宙万事万物的特殊名相中概括出“一”的概念,遂将天下万象、万事、万理统统归之于“一”,得出“举天地万物万化万理皆一”的命题。慈湖不仅在观念上作如是观,尤为注重内心的亲证。28岁时,他终于有了关于“万物一体”的直观体验: 某之行年二十有八也,居太学之循理斋。时首秋,入夜,斋仆以灯至,某坐于床,思先大夫尝有训曰:时复反观。某方反观,忽觉空洞无内外、无际畔,三才、万物、万事、幽明、有无通为一体,略无缝罅。畴昔意谓万象森罗,一理贯通而已。有象与理之分,有一与万之异,及反观后所见,元来某心体如此广大,天地有象有形有际畔,乃在某无际畔之中。 《易》曰“范围天地”,中庸曰“发育万物”,灼然灼然,始信人人心量皆如此广大。 这是慈湖心学历程中的第一次开悟。这次省悟,使他真切体悟到了心体的无内外、无际畔,天地人三才、万物、万事、幽明等通为一体,没有理象之分、内外之别,心与物一体圆融。从对这次觉悟的描述看,慈湖这种“万物一体”的心理体验与孟子的“万物皆备于我”,以及象山的“宇宙内事乃己分内事,己分内事乃宇宙内事”的心理体验有着本质不同。孟子和象山所体验到的万物一体,是在对道德本心体认、扩充基础上达到的德性自足之精神境界。慈湖这种经由“时复反观”而体验到的、泯灭了一切差别和对待的心体,并无多少道德的意味,只是凸显了“心量”的无穷无界和心、物的圆融无碍。故连象山自己也说:“我不说一,杨敬仲说一。”如果抛开其他因素,仅仅从慈湖对本心的体验上立论,谓其近禅似非无稽之谈。此后三年,慈湖有了第二次觉悟:“某二十有八而觉,三十有一而又觉,觉此心清明虚朗,断断乎无过失,过失皆起乎意。”须知,心体的“清明虚朗”,决非孟子、象山所说本心的真实状态。象山认为,“墟墓兴哀宗庙钦,斯人千古不磨心”,哀伤和钦敬等道德情感的在场状态就是本心的状态;“吾于践履未能纯一,然才自警策,便与天地相似”,此言更道出了本心的当下性特征。慈湖这种不能当下持守、数年也难得一遇的“觉”,无论在形式、内容、求取方式上,都与佛、道的清净虚明之心颇为近似。 慈湖的前两次觉悟,都发生在结识象山之前。据清人编辑的《慈湖先生年谱》,在太学期间,他曾与时为太学学录的象山之兄陆九龄有所交游。然其时尚远在朱、陆鹅湖之会前,陆九龄心学思想是否定型,彼对慈湖心学到底有多少实质性影响,实颇难说。考察慈湖平生学问之大端,可以说,在师尊象山之前,慈湖的心学思想已大致定型,这主要得自父亲的言传身教和对《易》理的深造自得,而“时复反观”所得的万物一体的心理体验对他一生的思想影响尤大。 向象山纳弟子礼 慈湖的第三次觉悟才真正与象山有关。乾道五年( 1169),29岁的慈湖中进士,任富阳主簿。三年后,慈湖摄事临安府中,与象山开始认识,此交往的具体情形已难详,但从慈湖心学的发展看,似无多大影响。是年,象山进士及第后回乡,途径富阳,慈湖挽留半月,发本心之问,象山举“扇讼”作答,慈湖因之大悟,向象山执弟子礼。慈湖云: 壬辰之岁,富春之簿廨,双明阁之下,某本心问,先生举凌晨之扇讼是非之答,实触某机,此四方之所知。至于即扇讼之是非,乃有澄然之清、莹然之明,非思非为,某实有之。无今昔之间,无须臾之离,简易和平,变化云为,不疾而速,不行而至,莫知其乡,莫穷其涯,此岂惟某独有之,举天下之人皆有之。为恻隐、为羞恶、为恭敬、为是非,可以事亲,可以事君,可以事长,可以与朋友交,可以与上,可以临民。天以是覆而高,地以是厚而卑,日月以是临照,四时以是变通,鬼神以是灵,万物以是生,是虽可言而不可议,可省而不可思。 “本心”一词,首出于《孟子》,借以表诠一种对道德情感(恻隐、羞恶等)和道德理性(仁、义等)的持有、体验状态。本心人人固有、圣凡皆同,但如为外物所蒙蔽,转而追求声色货利,此心就会失去。生在儒门,慈湖本人虽有着强烈的道德意识,但早年读《易

【年份】2010

【期号】第2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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