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学泰 关公信与孔子信不同

日期:2010.01.01 点击数:12

【类型】期刊

【作者】 

【刊名】东方养生·上半月

【关键词】 王学泰 关公信与孔子信不同

【摘要】文/秦留图/吴育琛 说起关公,王学泰有个人的经验。1950年,他8岁,他们一家人曾在关帝庙住过一段时间。关公绿袍红面美髯手捧《春秋》,周仓持刀,关平侧立,皆是具象。更难忘是当时生活,前殿供观音大士,后殿供关公,厢房住八户人家,十几种树,二十多种花,一到春天就可美。 满洲人喜欢拜三个神,一是关公,二是观音大士,三是白马,家家皆供。所以北京城里以前有二百多座关帝庙。拜关公是日常的一部分,节气年下,常日常时,许愿起誓,很方便。 王学泰记得,儿时平日到胡同口帮大人买东西,比如要一条烟,让店家记账,不必担心记上两条,店家也不担心他们“三节”时赖账。所谓“三节”就是端午、中秋、过年。一般日常买卖,大家都是在“三节”集中结账。先前北京人家日常吃饭,也是菜农平日里将菜送到家里,逢“三节”算账,大多没有什么争执。大家皆是熟人。 关公是小说教的神 清代关庙中有这样一副对联,颇能概括关羽的影响力: 儒称圣,释称佛,道称天尊,三教尽皈依。式詹庙貌长新,无人不肃然起敬: 汉封侯,宋封王,明封大帝,历朝加尊号。矧是神功卓著,真所谓荡乎难名。 关公,本是一失败将军,在其逝后千年中,担负起越来越多的守护者角色:是“武圣”、“关夫子”、朝廷的“关圣帝君”,是道教的“伏魔大帝”、佛教的“盖天古佛”。在时间变轨中,他甚至成为财神。五花八门的行业都祭拜他。 王学泰说,唐代以前对三国的讨论,更多还是关注刘备和诸葛亮,这两人可能代表了君圣臣贤的理想。杜甫的诗,李商隐的诗,关注都是“三顾茅庐”,这是文人的关注角度。 宋代开始,大众文化兴起,关羽在江湖艺人口中越来越重要,艺人关注三国的重点转移了,他们赞扬的是刘关张结义。“历史上的刘关张只是较为亲密的君臣,江湖艺人用游民的眼光把他们的关系改造了。”关公在民间的地位随着通俗小说、说书、戏文渐渐传播开来。 在朝廷那里,从武则天起开始设立“武圣人”,并尊姜尚为“武圣”。因学孔庙的规制,也需请很多人一起配享。孔庙中多是孔子学生,而武庙则选历代将领。关羽张飞周瑜皆人选,至宋初,赵匡胤却觉得关张周皆是失败将军,不配入武庙遂逐出。 转折在宋徽宗开始,一段传说是山西运城盐池是宫中食盐的重要来源。有一年忽然无法成盐,有说是蚩尤作怪,需要关公显圣,祭祀后结果盐池开始重新产盐。 于是宋徽宗封关公为“义勇武安王”。自此后,南宋元朝皆封王,明神宗尊帝,清乾隆称关夫子。皇家对关公的肯定进一步提升关公在民间的影响力。无论民间还是朝廷,各教各业,都在关公身上寻找保护。关公也代替姜尚成为“武圣”。 王学泰认为关公更多是小说教的神。“小说教”是清代史学家钱大昕提出的: “古有儒、释、道三教,自明以来,又多一教曰小说。 小说演义之书,未尝自以为教也,而士大夫、农工商贾无不习闻之,以至儿童妇女不识字者,亦皆闻而如见之,是其较儒、释、道而更广也。” 这是我们现在都能感受到的,人们对于历史的知识与认识很多来自于通俗小说,戏文等。义和团运动甚至完全是模仿戏文中的装束打扮与行事方式。关公的形象与生平行事也都是通过通俗小说传递给每代人。 关公信与孔子信不同 古代宗法社会,人们靠血缘关系结合到一起。老百姓一般安土重迁。但随着社会发展,流动性越来越大,游民越来越多。 宗族可保护人也控制人,所以宗法社会中人的人格一般不独立。 当脱离宗法秩序后,人们还是要结合起来,还是要在陌生人社会中建立熟人的感觉。人们通过结拜来模拟血缘,通过找同乡来模拟地域认同等,以各种名义要联合起来。关公便成为这样一个联合游民的神,比如商人、华侨等。可能出于以下原因:一是关公是亡命者,从家乡出来在外闯荡;二是关公一生都在走南闯北,打天下;三是关公死后还身首异处。关公充满流动的一生能引起游动者内心的震动与共鸣。 游动在外需要安全,而关公勇武有力;在外交际需要信用,而关公有义气,满足了游动者很大的心理需求。 但这种大家要联合起来的精神并未让中国人很注重公共事务,而是只关心自己团体的利益。这是游民与游侠的区别。游侠是最后的贵族遗风,他们行侠是为他者为公义,跟贵族长期管理公共事业形成的传统有关,但中国很早就没有贵族了。宋代大众文化兴起后,游民对于“义”与“信”的理解约略说是工具理性的,含功利性,重结果而不看手段,分敌我而不论是非。 但一个好的社会不能只有工具理性,先秦文化中有很多关注“信”的故事,比如《庄子》中所说的尾生为践行诺言抱柱而死的故事。孔子也讲“信”,“信”一直被作为儒家的五常之一来强调,孔子说五常是“天之恒道”,“恒道”就是价值理性。 弟子问孔子治国之道,孔子用“兵粮信”来回答。弟子说要是迫不得已去掉一个可去掉哪个,孔子说可去掉“兵”,即武力;弟子接着问,说迫不得已再去掉一个呢,孔子说可去掉“粮”;要再去掉一个呢,孔子说不能去了,“自古皆有死,民无信不立”。在原文语境中,这句意思是说如果民对于政府失去信任,那政府就无法“立”了。后世也把这句单独拿出来,“信”是人立于世的一个基本。这里的“信”是存在之道,不因利益而变化。 “关公信与孔子信的不同可以简单概括为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不同。”一个健康的社会,一定要有价值理性,需要人们超越自身利益地去思考问题,有超越自身利益的价值与追求。 当下呢,那么在欺骗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一部分,在欺骗遍及社会各个领域的当下呢?学泰先生苦笑道:“现在?现在是连工具理性也没有了。” 我们这一代人最虚伪 王学泰的生命经历,是从必须说谎的年代到信任危机的年代,谎言与欺骗在更大范围内爆发。 关公崇拜遍布中华,显示了中国人所一贯缺失的东西:安全感、信用、担当。健康的社会,安全感应该由政府来提供,信用靠法律与行业自治来维系,信仰带给人的是心灵的安宁与超越性的体验,而不是那般现世与功利的东西。 他认为,价值观重建,最重要还是培养独立个人,让每个人成为起点。宗法社会中的人自信心差,人格不成熟,倾向依赖,喜欢抱团,缺少自我认同,总是希望在团体寻找到依托。 改革开放前的单位制度跟宗法有某种类似之处,单位对人既保护又控制。长期单位生活,致使人们个性萎缩。在这样环境中经历过的人还会用这经历去教育孩子。近日“父母皆祸害”的争议,是价值观念重建中必要经历的过程。“我觉得我们那一代人最虚伪,就是比谁能装孙子。”他不客气地说道。 王学泰是60届的,成长的年代,人必须要撒谎才能生存下来。他为自己不肯撒谎付出过代价,也为当年的年轻朋友们在成长中的扭曲感到惋惜。 他很要好的一个朋友,那时在外地上学,暑假回来一起海阔天空地谈理想,到了暑假结束要返校时,同学叹气说:“学泰,我又要粉墨登场了。”那时他们还只16岁。 QA Q:说起关公,想到什么? A:想到他是被崇拜的神。我还有个人经历,在1950年我八岁时候,我们家在关帝庙住过一段时间,所以关公对我来说不仅抽象还很具象。那时我们老趴在后殿看关公,关公绿袍红面,捋着长髯在读书,周仓拿着大刀,关平侍立一旁。那时关公拿着线装书,后来我长大有些知识后,知道三国时关公不可能看线装书。所以每个时代都在塑造关公,每个阶层心目中的关公也不一样。 Q:大众拜关公是拜什么? A:第一是求得保护,保护神,提供安全感;第二个是求得连结,凝结神,作为一个共同的崇拜对象,把不同的人凝结起来。 Q:如何看待社会失信现象? A:这就是连工具理性的“信”都没有了,没有基本价值观,社会分裂,交易成本增加。每一次欺骗都是加之于社会的一次损害。 Q:如果关

【年份】2010

【期号】第9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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